麥坤 文/攝 車過黃陵，越來越靠近目的地延安，那一陣一陣涌動的心潮，無法遏制地澎湃起來。是啊，對于從小經由圖畫、文字和映象早已神交的地方，一旦接近，明知不是故鄉，卻也生出一種“近鄉情怯”的意思來。
難以掩飾的窯洞情結 來到延安已是夜晚，雖已訂好住宿，但遠遠看到前方山頂上用燈串挽出數孔窯洞的形狀，“窯洞賓館”四個大字在夜空中發出耀眼的光。對于延安，每個人心中都有著難以掩飾的“窯洞情結”。在同伴的慫恿下，我們幾經蜿蜒到達山頂，果然是小小一處院落，靠山一排五孔窯洞，圓頂的窗子里透出溫馨的燈光，撩撥旅人的心，渴望融入那燈光里去。須臾，一漢子出來問詢，知是來求宿的，遺憾告知：“不巧呀，客滿了。”一群人怏怏告退，滿臉的不甘心。大家內心都有一個遺憾，怎么想不到訂窯洞式的賓館！ 一夜好睡，天明時推開窗子，一簇簇白色小花帶著茂密枝葉映入眼簾，令人沒來由地生發出一股歡欣來。深吸一口氣，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從鼻端深入心田，一陣愜意令昨夜的不快消失于無形，屬于延安的一天開始了。 早餐特意挑了名為“延安雜糧”的飯館，里面有我好奇許久的“油糕”。《平凡的世界》里，孫少安簡樸的農村婚宴上，把油糕放到一個很重要的位置，被一再提起。上菜后，我吃到兩種油糕：一種方片形，咬之酥脆；一種橢圓形，內里有餡料。油糕極像我們南方的油炸食品，但多了一股子與米香不同的口感。餡料有濃郁的大棗甜香，頗刺激食欲，一口氣吃了幾塊尚不過癮。 大快朵頤之際，窗外的行道樹又吸引了我的眼光：一整排高大的樹木，早上見到的小白花星羅其上，更有疏疏落落飄飛的小花朵，狀如白雪，那觀感糅合到咀嚼油糕時伴隨的一份莫名親切里，是一種別樣的美。我問身邊俏麗的陜北妹子服務員：“那是什么樹？”答曰：“槐樹啊！”啊，那花就是槐花了，蓬勃而淳樸的槐花，出現在我的延安之旅中，真好。 夢中的楊家嶺 見到楊家嶺了——這個無數次聽過的、讀過的名字，如今，是一片實實在在的土地，漫步其上，帶著恍如夢中的喜悅。 我們先看到中央大禮堂。一座莊嚴的磚石建筑，高大的石柱和帶有異域風情窗格的長窗、三角形屋頂，有著蘇式建筑的味道。而厚實的青磚墻，卻又分明是我國傳統建筑風格房舍格式。正門門額上，“中央大禮堂”五個黃色大字，在稻穗圖徽、五角星和五星紅旗的映襯下，分外莊嚴。 院落當中有一座小小石樓，紅底黃字的銘牌告訴我們，那是曾經的中央辦公廳，簡樸的辦公設施，仍可觸摸當年的運籌帷幄、決勝千里。從辦公廳旁的小道蜿蜒向上，可見中央辦公廳連著一座小石樓，樓上是中央政治研究室，有一道木走廊連通道路。綠樹掩映中的小樓，分外幽靜，卻蘊含著當年的風云際會、風起云涌。 再往上走，拐個彎，一處院落赫然在望，走進去，果然是久已印在我心海腦海的窯洞，窯洞里燃亮的燈火，曾經照徹華夏——毛澤東、朱德等同志于1938年至1943年居于此處，度過了一個影響中國乃至世界的時期。窯洞內陳設簡潔，設施簡樸，但毛澤東同志離不開的書、朱德同志離不開的作戰地圖，依然是最令人矚目的物件。 整個楊家嶺，槐花處處，老一輩的共產黨人，當年就是沐浴著槐花的芬芳，每天由窯洞走向政研室、走向辦公廳。如今，我們重走這條平凡而又不平凡的道路，由槐花勾起的懷想，有著那么多的親切、那么多的敬仰。 巍巍神圣寶塔山 離開楊家嶺，直奔寶塔山。如果說，延安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是神圣的，那么，寶塔山，就是這圣地之上，濃縮著這份神圣的象征。 電子導航把我們引入嘉陵路，遠遠地，寶塔山已映入眼簾——正是那個深刻在我心底里的印記：弧形的山，稍平展的山頂一塔巍然，在藍天麗日下，仿佛閃著光。 步入刻有“延安寶塔山”大字的牌坊式大門，寶塔山公園的盤山道路把我們引向山頂，山路兩旁，依然是槐樹，依然是槐花。如若，一朵槐花就是一枚星辰，那么，頭頂上這星羅棋布的花兒們，是曾經照亮中國前路的先輩，借著潔白的花魂，脈脈地傳遞他們對延安的依戀嗎？ 伴隨槐花的高潔與清香，寶塔已然在望。青松翠柏掩映間，九層磚砌高塔直插天際，與山下滔滔而過的延河水遙遙相對。我想，這座始建于唐代、重建于宋代的寶塔，穿越千年歷史塵煙，而最終為它鑄造一段塔之魂的，恰恰是中國近代史上那段令世人矚目的崢嶸歲月。所以，它就這樣堅實地佇立著，作為銘記，也作為彰顯。 站在寶塔之下，我昂起頭，張開雙臂，深深地呼吸槐花的香，默默地注視寶塔的尖頂，清晰地感覺那段紅色的歲月。 |
